我很想你。

尖叫的羔羊

我看到老远的山上,有大片模糊不清的白。低矮的白色一丛丛之间,土色的长条形木头一根根清晰地整齐地伫立在翠绿翠绿的空旷山上。

好不容易有了些可以自由的日子,来到自出生以来从未感受过如此清爽之风的地方,本应高兴地笑着,但总还是觉得身体的某个地方很痛,很痛。

不知道是什么原因,看着蔚蓝的天云,脚踏着翠碧柔软的山腰,闻着有松软的泥土裹着雨后幽深的青草味的风,我感受到凄凉和沧桑。

这片绿海是什么时候被人发现的?嗯…我想想。

很久很久以前,这里没有公主也没有王子,只有一只羊,和一个女人。一整座山都属于这只羊和这个年轻的女人,来到这个偏僻地方的人很少很少。女人没有说过话,也许是个哑巴,但羊可不是哑巴,羊会像所有其它地方的羊一样会发出“咩咩”的叫声。羊不抬头,只是一个劲地啃食着这碧绿青草,草上有着它留下的坑坑洼洼的咬痕。有时候,羊会停止吃草,然后从高处的山上平视着一望无际的远处的天,但从未抬起过头去看头顶的那一方寸天空。

女人穿着单薄的和土地一样颜色的麻织的衣服,赶着一只羊,只在这山上过活。这山,真是清爽,除了女人的那座小小的方方正正的土培房子外,再没有其他什么了。从山顶处往南望去,有一片深绿的森林,离这儿有些远,但总能望到重重的绿。女人总是站在山顶的位置,用失去了光泽的美丽眼睛,以一种沧桑的眼神望着那片重重的森林,眼里没有渴望,尽显孤独和苍老。

年复一年,日复一日,女人和羊一直生活在美丽的山上,山一层不变,仍是绿色的草,蔚蓝的天,凄凉的风。女人从未离开过山,羊也从未离开过女人。

一天,山底下来了四五个人,背着红木雕漆的猎枪,有说有笑地上了山。浑厚的笑声传到了山顶上放羊的女人耳朵里,女人赶着羊,走到可以清楚地看见山下的地方,她看到几个蓄着胡子的大汗男人往着山上走。她盯着这几个健壮的男人,没有惊讶,也没有好奇,她仍只是用沧桑的眼神盯着他们。

男人们注意到了这个站在山顶带着羊的女人,然后笑了。男人们走到女人旁边,以热情的语气向女人问好,他们指着南边的森林向女人说明了自己的来意。他们问女人是谁,为什么呆在这个没有炊烟的山上,然后看到了羊,又问这只羊能卖给他们吗。女人一直没有说话,仍是那样的眼神,羊在一旁也从未抬过头,仍吃着草。男人感到了尴尬和无趣,于是便离开了,离开时,其中一个和他们背上的枪支一样颜色头发的男人蹲了下来,笑着摸了摸白色的羊。

男人们走后的第三天夜里,女人躺在破了几个洞的土培房里用柴草铺成的床上,她听到一声类似于婴儿啼哭的声音,但是更可怕,更尖锐。声音一直缠绕在女人耳边,于是女人起了身,开了门,走到屋外,什么都没有,只有黑蓝色的天空下黑青色的草,孤冷的风和一只抬着头不停尖叫的浑身是血的羊。

女人仍是沧桑的眼神,她没有动,就一直现在离羊不远的地方,看着满身是血的羊抬着头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。终于,羊累了,倒下了,再也没有叫了。

半夜里冷风呼呼的吹,女人关上了门,躺在床上,闭上了眼睛,开始等待明天。

我走近了看,这片白色不停地缓慢移动着,它们中没人任何一只抬起过头,只是一个劲儿地啃食着青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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